哲学(philosophy)是理论化、系统化的世界观,既是自然、社会和思维知识的概括和总结, 也是世界观和方法论的终极统一。这门学科追求世界的本原、本质、共性或绝对、终极的基本形式,由此形成一个圆满的系统,不仅可以说明一切,并且足以引导人类安身立命,站在制高点经营一切学问。
“哲学” 的出处与涵义
“哲学”一词翻译自古希腊文"Φιλοσοφία"(philosophia),是由“友爱”(philos)和“智慧”(sophia)两部分构成的汉语动宾词组,合起来的涵义是“爱智慧”,藉此表述和界定的事情或事物,以提高认知能力进行思维的活动。
根据赫拉克利特(Heraclitus)的记载,毕达哥拉斯(Pythagoras)首次使用“爱智慧”这个词语,并自封为“philosophos”(爱智者,即哲人)。大约公元前6世纪,这位古希腊哲学家游学埃及,深受当地宗教的影响,开始专注于灵魂与肉体的修养,回国后便赋予“爱智”特别的涵义:
“人们意味到自身的有限与不完美,而从心灵里产生不安,渴望一种真正的智慧,使得灵魂能超凡脱俗,追臻同宇宙间的完美秩序取得和谐的真理”。
“人们意味到自身的有限与不完美,而从心灵里产生不安,渴望一种真正的智慧,使得灵魂能超凡脱俗,追臻同宇宙间的完美秩序取得和谐的真理”。
毕达哥拉斯把“爱智者”归到“自由人”的行列,把自由和真理联系在一起,由此分别为圣,指出生活中有些奴性较强的人,本就是名利场上的猎手,而“爱智者”与生俱来的品性却是追寻世间的真理。
有人曾问毕达哥拉斯:“能否谈谈你是怎样的一个人”,他简单的回答:“我是哲学家(philosopher)”,问者从未听过“哲学家”这个字眼,就向他请益,他说:“就好像今天来参加奥林匹克盛会的人,有些是沽名钓誉者,有些是为奖赏而拼死拼活的,而我呢?我来这里就只是为了‘观察’和‘理解’这里的一切,而‘观察’和‘理解’就是哲学。”
这些古希腊哲学家们并不迷信,而那时也没有具有绝对统治力的宗教(如后来西方的基督教),但他们有着深厚的神话情结。在他们的思考中,总是或多或少地试图将世界与诸神进行对话的潜意识,甚至有时把神话里诸神的职能重新定义,再赋予世界的本质。他们也关注社会,对于世界的探究,大部分原因是为了取代神权政治。
中国晚清以前并无“哲学”一词和这门学科,而是奉行“文史哲不分家”,哲学思想散见于经、史、子、集的国学典籍之中,只有单独存在的“哲”和“学”这两个动词。汉语中“哲”是“聪明”、“明理”之意,把“聪明而有智慧的人”或圣贤通称为“哲人”。 “学”在汉语中指“个人通过模仿、学习、再现事物的活动中获得知识和能力”。
1874年,日本学者西周在《百一新论》中,借用汉语“哲”与“学”两个单词合在一起,组成“哲学”一词翻译英文“philosophy”这名词,其汉语译义便含有“人们为了明智、明理、提高思维认识能力所进行的学习过程”。1896年前后,黄遵宪、康有为等人便将 “哲学” 的译名引介到中国学术界。
《皮尔金哲学辞典》将“哲学”定义为“有关思想、行为,与实在中最基本与普遍的概念。”而在学术上的哲学,则是对这些基本世界、人生原则的理性根据提出质疑、挑战与反思,试图重建这些基本原则的学问。但它不只是单纯的经验表达或宗教信仰,而是一门具有彻底理性认知的学科。
但上述观点都被《牛津哲学辞典》所挑战: “20世纪晚期...偏向于将哲学思考视为对于任何一种知识探索的最好实践”。的确,许多早期哲学家在自然哲学方面的观察,最终都成为当代科学的基础,为后世哲学的发展提供了方向。
人为何爱智慧?
苏格拉底(Socrates)说:“我并非智者,而只是爱智”。“爱”的动力来自灵魂自身对美善事物的渴望,人们只有不耽溺于世俗的短暂虚假利益、转向追求真正的智慧,才能满足灵魂的渴望、实现“人之所以为人”的真正价值。
苏格拉底点出爱智之学(哲学)的两大特征:一为灵魂的教养,是一切美善价值的探求与展现;二为高度的反省力,凭着虔诚的热爱检验一切人们认为理所当然的事。他对后世的教导便是:“你们要知道自已的无知”,提出对人类知识本源的质问,并将哲学从物理学层次扩展到知识论、人生论的层面。
随后的柏拉图(Plato)与亚里斯多德(Aristotélēs)为“爱智”一词带来更多的涵义。
柏拉图区别“爱智”与“智慧”,认为神才拥有真正的智慧,人只能“爱智”也就是渴望智慧,却不能拥有智慧。人的独特性在于既有肉体而带有动物性,又具有灵魂的理智能力而分享了部分的神性,因此人介于被欲望蒙蔽的无知与拥有智慧之间,希望藉由修养灵魂达到神的境界,终身处于热爱与追求智慧的过程。
柏拉图还指出哲学起于惊叹,他说:“惊奇”(thauma)是哲学家的标志,也是哲学的开端。他说:“ ‘iris’(彩虹,虹之女神,宙斯的信使)是‘thauma’(惊奇)之女,并无误溯其血统。‘iris’(彩虹)向人传达神的旨意。哲学是由惊奇而发生,在其注目之下,万物脱去种种俗世的遮蔽,而将本质展现出来。由此,它把自己展现为一种真正解放性的力量。”
而惊叹也正是德国文豪歌德晚年告诉学生的“人生最高境界”,歌德说:“惊叹什么?就是对知识、对新鲜事物的渴求与反思”。
到了亚里斯多德,爱智或哲学不再具有宗教伦理含义,成为“知识”的同义词,指知性上的训练。他在《形而上学》中指出:“人是理性的动物” 。人天生就具有好奇心,不会只专注于饮食起居的身体欲望的满足,由于惊奇而开始哲学思维,从身边不解的东西感到惊奇,继而逐步前进对更重大事件发生疑问,例如关于日月星辰的变化,以及关于万物的生成。一个感到困惑和惊奇的人,便自觉其无知,能不为任何目的而只是单纯地想知道问题的答案,将焦点放在探究纯属智性的事物,并且乐在其中。他将“人所秉赋的认知能力”依层次分为:
1. 感官知觉层次:人首先拥有感官知觉,可以感知外物的颜色、温度、触感、味道;
2. 记忆层次:进一步拥有记忆力,能记取过去的感官知觉;
3. 经济层次:以记忆累积知觉与经历,形成经验;
4. 技艺层次:通过经验操作事物,形成各种技艺,例如医术;
5. 理论知识层次:进而了解技艺背后蕴含的原因和原理,从而形成理论知识。
前三项认知能力是人与某些动物所共有,而后两项则是人所独具的能力。理论知识优于技艺,乃是一个人即使会技艺,若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仍属于不完全的认知,只能满足一般需求。人之异于动物而能通往“更高的理智成就”的关键,便是能穷究事物的本原以获取理论知识,这正是所有哲学探究的开端。
由此观之,古希腊三哲都认为“爱智”是人类独具的不断探究真理的活动,也是古往今来哲学所共有的特征。后来希腊化时代的斯多亚学派(The Stoic School),把哲学内容分为三个思想架构:
(1)自然的,即形上学,探讨不变的真实本体,包括宇宙的起源与结构、人性的本质与生命的归宿、有无终极实体可以作为万物的基础?
(2)逻辑与知识论,探讨人类认知的基本能力、运作模式与限制范围;
(3)伦理学与美学,这是把前面两者的结论应用在实际生活中,依此分辨善恶、美丑与利害得失的价值判断标准。
哲学在运作时,显示三种特色:澄清概念、设定判准和建构系统,而建构系统就是兼顾三大思想架构所形成的圆满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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