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辛贝(Abu Simbel)离阿斯旺(Aswan)240公里,与苏丹边境相距约30公里。在古代,那里算是古埃及的边陲地带,被视为“埃及的尽头”。
最有趣的是,大、小观光车辆往返阿斯旺与阿布辛贝的沙漠路段,都必須定时、定点会合,再由警卫队护卫前往。因此,2009年6月16日那天,我们一行人必須清晨四点,在指定会合点与其他车子集合,前后由军警车护卫下,浩浩荡荡前往阿斯旺。每部观光车内,都配置有持枪警察随行,虽然感觉到紧张的气氛,但也安心許多。
目前,阿布辛贝是埃及最广为人知的努比亚(Nubian)地区遗址,以阿布辛贝神庙(Abu Simbel Temple)著称。那是由两座神庙组成,供奉着拉美西斯二世(Ramses II)和他妻子尼菲尔塔莉(Nefertari)为主轴的超大型神像群。为保护历史文物,两座神庙都不允游客入内拍照。
炫耀法老功业的神庙
埃及从南到北,处处都有神庙,这些神庙大多沿着尼罗河村落聚集处兴建,并依神祇崇拜不同,而有不同的主神。这成千上百的神庙中,只有阿布辛贝神庙是例外。
阿布辛贝神庙的主神不是神明,而是建庙的法老自己,还选址人跡罕至处的边陲。建庙的拉美西斯二世(公元前1279 - 1212年),是古埃及第19王朝的第三代法老,在位共67年,直到94岁才去世,生平妻妾成群、子女上百,不仅以赫赫战功彪炳史册,更以大兴土木著称于世。他修建的神庙都恢宏壮美,尤以阿布辛贝神庙最为突出,又被称为“拉美西斯二世大神庙”(Great Temple of Ramses)。
阿布辛贝神庙建于公元前1274 - 1244年间,位于尼罗河上游西边不远处。拉美西斯二世将其献给雷- 哈拉克提(Re-Horakhty,太阳神)、卜塔(Ptah,创造之神,工匠美术的守护神)和阿蒙-拉神(Amun-Ra,新王国时斯的宇宙主宰神)三位守护神,以及拉美西斯二世自已。
从建筑手法看,这两座神庙与古埃及其他传统神庙也不一样,包括柱厅和圣堂在内,都全部凿入山崖岩窟内,显得气派不凡。尤其是工匠们在当时的科技水平上,凿出高达20公尺以上高度的巨像群, 雕像朝东向日依悬崖而坐,凸出于千岩万壑之外。
那四尊雕像,头戴王冠端坐上方,分列在神庙入口处的两侧,双目慈祥地俯视着前方,厚实的双唇微合着,神态安祥稳重,气宇轩昂,一副似乎可以看穿时空的模样。巨像们的两腿之间,站着法老家族的小雕像,其中包括拉美西斯二世的妻子尼菲尔塔莉的雕像。连这些小雕像,都比真人要大得多。
为什么要在人烟罕至的阿布辛贝,雕凿一座如此雄伟的神庙呢?
根据探索频道(Discovery Channel)的说法,阿布辛贝神庙是“用来吓唬敌人”,内含深刻的政治动机。雕像故意使所有在尼罗河上游航行的人们,都可以从远处清楚地看到它,使他们为其雄屹傲立而心生畏惧。
由于古代努比亚人与苏丹人,沿尼罗河前往埃及进贡,或埃及军队前往努比亚征税或征伐时,船队均会行经此处。神庙就成为宣示国威,与提振士气的最佳象征。
可惜经过几十个世纪,尼罗河道的迁移及沙漠化,让人已经渐渐遗忘神庙的存在,也幸而保存了原汁原味。神庙在1813年,被瑞士探险旅游家路易斯. 布尔克哈特(Jean Louis Burckhardt)发现时,只有其中一个石雕头像还露在沙堆上,上半身已经断裂,可能因地震而坍塌。剩下来的另外两座,只能稍微看到头上的冠冕而已。接下来,意大利人乔凡尼. 贝索尼(Giovanni Belzoni)从努比亚沙漠进入,重新清理了神庙,并为后来的游客开启了探索之旅。
在入口处的上方,有只貌似鹰头的太阳神雷 - 哈拉克提, 那是与鹰神和法老象征荷鲁斯(Horus)形象合一的太阳神像。可惜这尊太阳神像,经不起无情岁月的考验,已经四肢不全了。
在神庙门口,可见管理员拿着大大的“生命之钥”穿梭。“生命之钥”是埃及永生的象徵,仔细看神庙壁画,只要是神明手上,几乎都拿着这么一支“生命之钥”。
石窟雕像群和壁画
神庙内部是深邃幽暗的岩洞,甬道两侧的石柱,装饰着冥神俄赛里斯(Osiris)形象的拉美西斯二世雕像。在古埃及神话里, 俄赛里斯负责阴间的审判(类似中国民间信仰中阎罗王扮演的神格),一般以木乃伊的白色装扮现身,也负责把尸体制成木乃伊。
进入石窟,殿堂内饰有千姿百态的雕刻、浮雕图案和古埃及诗歌,描述拉美西斯二世当政期间的生活情景, 主题则是描绘他在各场战役的丰功伟业,每每击败敌军,胜利犹如家常便饭。其中有首诗如此歌颂他:
“他的一双眼睛,
看穿了一切生物。
他就是拉神,
用光线观看,
比太阳更光亮地照耀着埃及,
比尼罗河更能使国家繁荣。”
这浮雕最主要也最著名的部分,就是描绘拉美西斯二世统治早期,与赫梯人(Hittites)为争夺西亚霸权,在叙利亚的卡迭石(Quadesh)战役时(约公元前1312 年)发生的战争场面。浮雕中的主角拉美西斯二世,站在双轮战车上,拉弓蓄势待发的神勇英姿,将手上的箭射向落荒而逃的敌人。
实际上埃及与赫梯人的长期战争,双方是不分胜负打成平手。这让我联想到英国19世纪云雀诗人雪莱(Percy Bysshe Shelley),他的一首14行诗《奥西曼德斯》(Ozymandias,1817年),“奥西曼德斯”就是希腊语对法老的称呼。
“My name is Ozymandias, king of kings: “我是奥西曼德斯,众王之王。
Look on my works, ye Mighty, and despair! "强悍者呵,谁能和我的业绩相比!
Nothing beside remains. Round the decay 这就是一切了,再也没有其他。
Of that colossal wreck, boundless and bare, 在这巨大的荒墟四周,无边无际,
The lone and level sands stretch far away“ 只见一片荒凉而寂寥的平沙。”
这首诗讽刺自我赞美的暴君,那些荒废在沙漠的遗址,无情地嘲笑君王的自恋和无知。尤其是当基督教《圣经.出埃及记》关于摩西(Moses)传说,拉美西斯二世是追赶逃跑的希伯来人途中,坠入红海而溺毙。
当然拉美西斯二世的逝世,纯属自然衰老而亡,因为他的木乃伊已经被考古学家找到,证实他活了90多岁,是位长寿的君王,解决了这宗历史公案。所以《圣经》旧约关于希伯来族的历史纪载,未必全都是信史,似有神化其领袖摩西之嫌,纯属犹太人的建国传说,千万别全当真。
在厅堂的另一边的浮雕,则描绘拉美西斯二世及其皇后尼菲尔塔莉站在众神面前,还有一艘载着幽灵的船只航向冥府。
天文地理造诣惊人
继续前行50公尺,则是最里面的至圣堂,墙刻着四个坐在宝座上的守护神,等待着曙光照射。古埃及人精通天文地理,每年春分(2月22日)和秋分(10月22日)这两天,太阳升起的第一道光线就会越过尼罗河,直射甬道直达圣堂里的神像群的其中三尊,而冥神俄赛里斯则永远照不到阳光。
当初设计者的巧思,令人啧啧称奇,在完全不具备现代高科技测量器材的情况下,古埃及人的天文、地理与度量衡的造诣,连现代建筑家、科学家也望尘莫及。
尼菲尔塔莉神庙
除了自己的神庙,拉美西斯也帮老婆皇后菲尔塔莉,在旁边另盖了间神庙,位置在本庙北侧约120公尺处,都是朝东凿山壁由石灰岩凿成的建筑,里面供奉着哈托尔(Hathor, 爱情与享乐女神)及皇后尼菲尔塔莉。整体感觉虽没有前者的雄壮威武,也十分典雅。
小神庙的正面,有两尊皇后尼菲尔塔莉的站姿雕像,以及四尊分别陪伴皇后像左右两侧的拉美西斯二世雕像。这六尊雕像皆有10公尺高度,并列的还有王子与公主的雕像,也就是这对皇室夫妇的子女,犹如小一号的拉美西斯二世神庙。
尼菲尔塔莉神庙内厅里的六根大柱,以头长牛角的女神哈托尔的浮雕为装饰,四周墙上也都刻有生动的浮雕。工匠们特地把皇后雕在哈托尔女神面前献祭,用以荣耀她好大喜功的丈夫拉美西斯二世。
附带一提,由法老建造献给皇后的神庙,在古埃及史上都是空前绝后之创举,由此可见此小神庙的特殊性,也可看出皇后尼菲尔塔莉在拉美西斯二世心目中的地位,以及他对皇后的款款深情。
浩大的神庙搬迁工程
1958年,埃及政府决定修建高坝(High Dam),一旦建成后会使纳塞尔湖(Lake Nasser)的水位上涨几十公尺,阿布辛贝神庙恐遭灭顶之灾。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与各国政府,决定积极协助埃及政府,将整个神庙陆续切割并上移200公尺。
神庙的搬迁,本身就是项了不起的歷史工程,从1960年到1970年间,与高坝同步施工。除了与时间竞赛外,更是工程修復技巧的大考验。自1963年起,便在原址的悬崖上,切割成新址的墙体和屋顶。等神庙搬迁过去后,仍会置身于它以前的环境,仿佛没搬家的感觉。接着,工程师们把巨像和神庙分割成1,050块,每块重达33吨,并标上记号方便以后归位。铺上水泥基地后,工人们借用各种机械,把它们依据原貌重新安装起来,再用水泥抹缝,把它们固定在新址。
最后,整个搬迁作业十分成功,现在进入观赏壁画,依旧栩栩如生,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这些壁画,都曾遭切割再重新组合。但迁移后的神庙,阳光射入的日子推迟了一天,变成2月22日和10月22日。在这点上,古人智慧打败现代高科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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